《史记·项羽本纪》

【原文】

章邯狐疑，阴使候始成使项羽，欲约。约未成，项羽使蒲将军日夜引兵度三户，军漳南，与秦战，再破之。项羽悉引兵击秦军纡水上,大破之。章邯使人见项羽，欲约。项羽召军吏谋曰：“粮少，欲听其约。”军吏皆曰：“善。”项羽乃与期洹水南殷墟上。已盟，章邯见项羽而流涕，为言赵高。项羽乃立章邯为雍王，置军中。使长史欣为上将军，将秦军为前行。到新安。诸侯吏卒异时故繇使屯戍过秦中，秦中吏卒遇之多无状，及秦军降诸侯，诸侯吏卒乘胜多奴虏使之，轻折辱秦吏卒。秦吏卒多窃言曰：“章将军等诈吾属降诸侯，今能入关破秦，大善；即不能，诸侯虏吾属而东，秦必尽诛吾父母妻子。”诸将微闻其计，以告项羽。项羽乃召黥布、蒲将军计曰：“秦吏卒尚众，其心不服，至关中不听，事必危，不如击杀之，而独与章邯、长史欣、都尉翳入秦。”于是楚军夜击觎秦卒二十余万人新安城南。

【译文】

章邯看完陈馀的劝降书之后狐疑不定，暗地里派叫做始成的军候去联络项羽，想谈判定盟。盟约还没有达成，项羽便派遣蒲将军日夜兼程，渡过三户津，驻军漳河南岸，与秦军作战，再次击破秦军。项羽趁此全军出动，在纡水大破秦军。章邯无奈，只好再次派人去见项羽，想约盟。项羽听到消息后召集属下的军吏商议说：“现今军中粮少，我想听从章邯的请求。”军吏都说：“好。”项羽于是与章邯约定在洹水南岸的殷墟上会面定盟。双方定盟之后，章邯向项羽哭诉赵高的种种不是。项羽于是立章邯为雍王，让他住在自己军中。任命司马欣为上将军，率领秦军在前面开路，一起攻向秦都咸阳。不久便到了新安（今河南渑池）。诸侯军中的吏卒以前服徭役时曾到过关中，关中的秦卒对他们很不好。所以秦军投降之后，诸侯吏卒开始报复，把秦卒当奴隶使唤，随随便便就侮辱秦卒。秦卒经常私下议论：“章将军骗我们投降了诸侯军。现今大军能够攻破函谷关灭亡秦朝，当然是最好不过了；如果不成，诸侯军会胁迫我们往东方去，那时秦庭必然会全部诛杀我们的父母妻子。”这些话逐渐传到诸侯军将领的耳朵里，他们转告给了项羽。项羽于是召集黥布、蒲将军商议说：“秦军吏卒数量庞大，他们心中并不愿投降。如果到了关中不愿听从我们调遣，局面就危险了。不如现在就击杀了他们，只与章邯、司马欣、董翳三人入关中。”商定之后，项羽派楚军在新安城南面连夜坑杀了秦军降卒二十余万人。

【点评】

秦朝严刑竣法，百姓疲惫，因此，“宽厚长者”刘邦的“约法三章”深得民心。（杀人者死，伤人者刑，及盗抵罪。余悉除去秦法。）项羽性残暴嗜杀，无视“市场需求”，一心按着自己的喜好做事，失去民心再所难免。古代建立一个政权，今天做成一项事业又何尝不是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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