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者按
“十翼”的作者是谁?
在这个问题上,很多人习焉不察以讹传讹,把它说成是孔子的作品。
我在写作中发现了这个问题,觉得有必要专文纠正一下,否则张冠李戴,著作权不明,孔子他老人家听了会不高兴的。
1
我的突破点是从对卦辞“元亨利贞”的解释入手。
《文言》中这样说:
“元者,善之长也;亨者,嘉之会也;利者,义之和也;贞者,事之干也。君子体仁足以长人,嘉会足以合礼,利物足以和义,贞固足以干事。君子行此四德者(疑“者”字衍),故曰:乾,元、亨、利、贞。”
但是,同样的语句,我们在《左传》中也遇到了。
《左传·襄公九年》记载穆姜在解释《随》卦的卦辞“元亨利贞”时说:
“元,体之长也;享,嘉之会也;利,义之和也;贞,事之干也。体仁足以长人,嘉德足以合礼,利物足以和义,贞固足以干事。……有四德者,《随》而无咎。”
比照以上两段文字我们可以发现,对于“元亨利贞”的定义及解释,《文言》作者的说法跟穆姜的说法几乎一模一样,并且也把元亨利贞定性为“四德”。
那么是谁抄谁呢?
2
要断《文言》是不是孔子的原创,我们得比较一下穆姜与孔子谁在谁先。
穆姜说这段话的年代,是在鲁襄公九年,也即公元前564年;再查孔子的生卒年,是在前551年―前478年。
这说明,假如《文言》的第一作者是孔子的话,那他在“元亨利贞”四字的解释上必然是抄了《左传》的文字(或者是《左传》以外的他书,这点无证)。
所以,孔子即便是《文言》的作者,那也不是第一原创作者,他顶多算是个编辑,在“元亨利贞”的注解上照搬了前人的说法而已。
再根据《左传》里记载的那段史料来看,穆姜也不是“元者,善之长也……”一段话的原作者,那场景,倒更像是她在转述她所见到的某部著作中的文字。
所以,早在孔子之前,“元者,善之长也……”这一段话就已经以《易经》卦辞的面目通行于世了。
3
学术立论,讲究无懈可击,假如在某个论点上能找出一点反证,那就足以推翻这个观点,结论便不能成立。
由以上的论述可知,孔子是《文言》的第一原作者之说铁定不能成立。满打满算,他是个编辑,《文言》是他编辑出来的作品。
这样说,《文言》就是个编纂性质的作品,内容非原创。
我们知道,孔子在治学上一贯是抱着“述而不作”(《论语·述而》)的态度的,他只引述、转述前人的学说,自己并不去著书立说,当第一作者。这,又是《文言》非孔子原创的一条佐证。
4
司马迁在《史记》里说孔子“为《春秋》,笔则笔,削则削”(《孔子世家》),这句话只能说明孔子编辑、整理过《春秋》(经or传?),并不能说明他是《春秋》经文或传文的原创作者。
所以孔子虽然是三代文化的集大成者,但他只是一位好编辑,谈不上是一位好作家,因为迄今为止我们没有发现他的一本专著流传于世。
有人说,《论语》不就是孔子的作品吗?
对此我只能哈哈。
曾经在马路边看到小贩推着三轮车卖盗版书,内有一本《论语》,旁边用大大的字体标明“孔子著”。在看过的那一瞬间我就石化了,很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。
没文化气哭古人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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